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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春绾晴黛第三十一回 ...

  •   戏黛玉求亲归地府,伤太子绰弓赴黄泉

      贾敏生前捐资纾难的事,被太子上报给了皇上,正月十七日,圣旨下达林家。林家冢妇贾敏被赐封“护国夫人”,在扬州立旌表牌坊,赏黄金万两,珍珠十斛,夜明珠一对,林家父女携众仆叩谢皇恩,黛玉想起早逝的母亲,又不禁伤感痛哭一回。

      经过前后一个月的治疗,林海的病已经大好了,过了正月再去衙署签书公事已无妨碍,只是还须继续服两个月的药,方能去根。

      “外太公不亏是天下第一国手,幸得您妙手回春,父亲才大安了。玉儿感激不尽,将来定当尽心图报。”黛玉在王君效面前拜了又拜,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王君效好生受了她三拜,倒不是他恃才拿大,而是真心将黛玉视为了自己的晚辈。

      这段时间以来,他冷眼掂掇着黛玉、晴雯二人,越看越觉得主仆俩不但品貌俱佳,德才兼备,更是心志贞坚之人。

      晴雯为了求他救下林家父女,可以冒险献绣毯,孤勇舍闺誉。黛玉为了父亲安危,敢于只身与凶嫌竞智斗勇。她们身上所展现的德行,既让他感佩也深受鼓舞,颇有壮心不已之情。

      他既认了晴雯一声“师父”,这声“外太公”他也认下了。虽则一时半会儿,还扭不过太子挟私报复的心。他在心里承诺,但凡他在世一天,就必保黛玉无恙一天。

      整理出来的盐课账目,已通过太子之手,悉数交到了陛下手中。林海还不知上皇与陛下要如何处置他,他不得不催促女儿早日回到京城,不要在扬州盘亘下去。

      “正月十八,正是出行的好日子,你太公也要回宫复命,你们不如一道同行。”

      黛玉小嘴微撅,拉着父亲的手不情愿地说:“我好不容易回家一趟,父亲病未好痊,就想撵我走,还要我在路上过生日。好歹让我过了阳春三月再走嘛。”

      林海也舍不得女儿离开,可是眼下最要紧的事,是安全无虞地上缴库藏银两。即便留存了亏空账,没有补缴款,他也要背一个办事不力兼失察之罪。

      只有让黛玉跟太子、王君效一路走,才是最安全的。谁也不敢把主意打到身负皇命的王君效身上。

      “玉儿乖,你都是大姑娘了,还跟为父撒娇,别让人看见笑话。”林海意有所指地看了禛钰一眼。

      黛玉脸上一红,松开父亲的手,抿唇不语。

      王君效道:“玉儿不必担心,我标好了服药次序,只要按时按量服用,保管药到病除。”

      林海连忙附和,要女儿宽心。

      “好妹妹,你回家多时,老太太必定挂念你得紧,还是早点回去吧。”贾琏也出声相劝,原本他受命来扬州,还以为是给林姑父奔丧来了,心中都筹划起要怎么运走林家资产了。结果林姑父身体竟大安了。

      他被困在府中,不得出去浪,早就快憋死了,恨不能快点回到京城的花花世界,哪里还想久待。

      见众人皆劝,黛玉只得同意了正月十八就出发返京。

      十七日,林海单独请禛钰到他的书房议事,将盈余银钱的库藏地址告诉了他。

      “殿下这几日想必也勘探清楚了,林府作为众矢之的,是没有库藏的。为留存保管历年盈余的银钱,我都是趁着每年夏秋两季巡检的时候,将钱分批运到了淮阴地界。”

      禛钰沉思道:“莫非响马到淮阴,就是有所察觉。”

      “他们盘亘在淮阴有段日子了,不过一无所获。”林海点头,从一个汝窑瓶中,启动机扩,排出水去,又拼合密文,才将一把造型奇特的钥匙掏了出来。

      他把钥匙交到禛钰手中,对他说:“这只是库藏的一半钥匙,另一半在淮阴县令严必显手里,银钱却在一个封氏妇人的田庄里窖藏。只有两半钥匙合并了,才能打开库藏的大门。我已经修书一封,告知严必显协佐殿下,运送库藏。”

      听到严必显的名字,禛钰不由感叹,真是无巧不成书,想来他们之前借居的封氏田庄,八成就是库藏之地了。

      正月十八,黛玉作别父亲,带着三个丫鬟,同贾琏、王君效、王表兄登楼船而去,原来贾府的两条船一条装了行李,一条装了医书。

      黛玉知道晴雯得了王君效的青眼,成了神医弟子。替她高兴之余,又担心她基础不足,亲自搜罗了江南世面上知名的医书药典,装满了一船的古今医藏。

      南风迅疾,楼船驰行如飞,堪比进鲜船,不过二十余日就到长安地界,京城在望。

      思及长安节度使云光,与贾府素来交好,贾琏已经迫不及待要下船拜会。一来解解连日饥馋,二来也见见世面风光。

      因这日是花朝节,也是黛玉生日,在众丫鬟的撺掇下,黛玉也簪花靓妆登岸游玩,到长安县街市上逛逛,王表兄自然倾身相陪。

      长安县离京城不远,又因临河靠港,市集上多有西洋玩器,黛玉想找些新鲜有趣的玩意,买回去给宝玉及诸姊妹们赏玩。

      禛钰见惯了这些东西,又熟悉个中差价,倒是将那些漫天要价的奸商怼了个遍,害她的小表妹一件好物都没能收到手。

      恰时在一家装潢奢豪的钟表店里,禛钰在一个玻璃龛中,发现了一块珐琅珍珠怀表,与黛玉手中那枚一模一样。

      他当即花钱买了下来,又另出工钱,让店家将表盘上的海西国数字改成十二地支时辰,再在按他给的图样嵌画上去,约定下午来取。

      当禛钰走出店门,却发现街道上人潮涌动,比肩接踵,黛玉和四个丫鬟被抬花神的队伍给挤散了,正一脸焦急地喊着丫鬟的名字。

      禛钰拔腿追上去,谁知黛玉被一个身材魁梧,笑容狡黠的纨绔给拦住了。

      纨绔眯着眼儿,凑过来说:“好标致的小美人,好生鲜嫩的咧。小爷我看上你了,不巧我正要与张大财主家的女儿放定,也只能委屈你做二房了。”

      “哪儿来的臭男人,大庭广众之下就发桃花癫。”黛玉恼羞成怒,横眉就骂。

      那纨绔身后还有七八个披红挂彩、肩箱提担的豪奴。说是去定亲,那群人凶神恶煞的模样,倒像是去抢亲的。

      他们将黛玉围住,七嘴八舌地威胁:“这位是长安府府太爷的小舅子李衙内。小姑娘别不识抬举,跟着我们爷吃香的喝辣的,自有你的福气。”

      黛玉气得浑身一震,头上的挂珠钗也禁不住摇晃了起来。

      “什么福气?”永龄仗着身量小,从人堆里挤出来,挡在黛玉身前,冷笑道:“屎壳郎滚粪,猪刚鬣吃糠,都是你的福气!”

      “好个牙尖嘴利的小丫头!”李衙内被一个小婢当街骂了个狗血喷头,脸上下不来,揎拳掳袖地就要往她脸上招呼。

      “永龄!”黛玉将她拉开,避开了一记耳光。

      李衙内一击不中,越发恼恨,吹胡子瞪眼,骂骂咧咧。

      禛钰纵身提气,一个借水登舟,踏着两个豪奴的肩膀,将李衙内踹倒在地,抄起路旁农人的钉耙,就朝他脸上招呼,只把他半张脸划拉出九条血沟,惨叫连连。

      几个豪奴抢上来救人,禛钰偏不退让,与他们缠斗起来,用钉耙将李衙内求亲的漆红彩礼箱一一撬开,散尽财物,大喊:“见者有份!”引来路人哄抢不休。

      禛钰趁机又将李衙内踢了个骨错筋分,撂到路边任人踩踏。豪奴渐落下风,见势不妙,赶紧搬救兵去了。

      这时,紫鹃、晴雯、雪雁三个丫鬟也纷纷赶了过来,将黛玉三面护住,退避到路旁。

      长安知府高世龙得知小舅子在求亲路上,被人给打了,这还了得。高世龙怒发冲冠,亲自绰弓跃马,带着一众府兵前去给小舅子撑腰。

      豪奴鼻青脸肿,指向站在彩礼箱上的少年:“府太爷,就是那个不长眼的小子,打了李衙内!”

      高世龙眯了眯眼,骑在马上张弓搭箭。

      “表哥小心!”黛玉见有人偷袭,连忙扬声预警。

      禛钰早见了箭来,正欲侧身躲过,看了黛玉一眼,竟直挺挺站定,让箭头险险擦着自己的肩膀飞过。

      “大胆狂徒,竟敢袭击朝廷命官,还不束手就擒。”高世龙一声厉喝,身后的府兵一拥而上,试图将少年围困。

      禛钰以钉耙杵地,旋身一荡,踢倒众府兵,又跃至知府马上,居高临下地对他说:“只怕我家老爷子,官比你大。”

      高世龙见这少年越众而出,立定马头,大有万人丛中取上将首级的架势,又见他气定神闲,眼眸倨傲,竟被其气场慑服,不由咽了一口唾沫,怯问:“什么官?”

      禛钰伸手在他肩头一拍,凑到他耳畔说:“孤是太子。”

      什么!高世龙登时骨软筋麻,就要滚下马去磕头,禛钰将他脖领提溜起,低声警告他道:“不许暴露孤的身份。”

      高世龙惶恐万分,不停拱手求饶,眼泪鼻涕霎时糊了一脸。

      “你既知道得罪我的下场,就麻利地带着你的人给我滚。”禛钰将他的人往李衙内的身上一掼,而后轻飘飘地落下地来。

      高世龙一脸死了亲爹的晦气,灰头土脸地吩咐府兵、豪奴赶紧收了兵器,将李衙内给抬回去。

      “姐夫,你可要为我报仇呀……”李衙内还浑然不觉大限将至,拉着高世龙的衣袖哭喊:“他毁了我的脸,我与他不共戴天……”

      “闭嘴吧!咱们都死翘翘了!”高世龙一甩袖子,恨不能将他这个惹祸精给立时掐死。

      你可知行刺储君,谋杀太子是什么罪?

      视同谋逆,尽夷九族。

      待高世龙一行铩羽而归,街道又恢复了熙来攘往的热闹。

      黛玉快步走向禛钰,拿帕子去揩他胳膊上的血,忧心忡忡地问:“表兄,你伤势如何?”

      “无碍,”禛钰顺势将黛玉的手捉住,毫不在意地一笑,“擦破了点儿皮而已。看来我曾叔祖的名头十分顶用,他们这就怕了。”

      他若不挂点彩回去,怎么让宫里的老头子多给点好处,又怎么让不长眼的李衙内、仗势欺民的高世龙死得更快呢。

      禛钰握住黛玉的手,丝毫没有放下来的意思,心中暗想:情知英雄救美这么好用,早该如此了,少女的手真是纤指似柔夷,娇腕如脂玉。

      忽地他被人猛地一撞,晴雯从后头冒出来,娇蛮地将他二人挤开,禛钰的手这才不得不松了。

      黛玉后知后觉地羞红了脸,她儿时常与宝玉携手玩耍,亲密无间,直到十岁上下才注意男女大防。没曾想这会子受了惊吓倒把礼教尽忘了。而况此表兄非彼表兄,一表三千里,亲疏有别,可千万别再弄错人了。

      可巧贾琏在长安节度使云光府上吃酒谈笑,云光提壶给贾琏斟酒,笑道:“上年冬末,琏二爷交办的事,咱这边已俱妥了,原长安守备的公子回收了聘礼,李衙内求亲的队伍只怕已经抬到了张家门口了。”

      “什么守备公子、张家、李家?”贾琏听得一头雾水,一点内情也不知。

      “琏二爷贵人多忘事,大概是不记得了。”云光便将先前贾府来信,请他斡旋李衙内与张金哥的事说了。又拿出他收到的信,递交给贾琏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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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春绾晴黛第三十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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