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级老公，下厨宠我》樵山牧野

20、第 20 章

　　墨同尘心情复杂地给浴桶中的颜端擦拭清洗，正要伸手掀开半透衣襟，去看看那胸前疤痕，却被一把控住。狡辩挣扎之际，脚下一空，一头扑进桶中。

　　水中人下意识地收拢四肢，将墨同尘居中揽进怀中，如张开的蚌壳等来了他的珍珠，那般自然而然，那般水到渠成地合上了壳。

　　墨同尘外衫都未及脱下，全须全影地扑进水中。衣衫贴在身上，如一袭软甲胄裹住每寸皮肤。入水又被紧紧揽住，根本挣脱不得。

　　惯性驱使下，交缠在一起的蚌壳一沉到底，悬置在浴桶最深处。

　　“咚咚咚——”墨同尘只觉心脏鼓进耳朵里跳动，一下重似一下。加上憋闷难忍，他极力挣扎，奈何手脚以及整个人都被人牢牢困住。

　　反应过来当下情形，墨同尘便不似方才那般慌乱。浴水温热，比水更温热的是那人的胸膛，还有那人胸膛中的心跳。

　　只隔着薄薄一层衣衫，便是他五年前亲手留下的痕迹了。

　　挣不脱，那就靠上去。

　　因为是居中扑下来，这个姿势可攻可守。墨同尘反客为主，拦腰回抱对方，隔着几层衣料紧紧贴住，等着蚌贝的反应来进行下一步动作。

　　显然蚌贝没料到珍珠如此温顺，他正要腾出一只手理顺脊背上随水荡漾的柔滑乌发，却觉腰间一紧，接着怀中人紧紧贴上来，滚烫的唇，探到自己胸口，毫无预兆地胸口一阵悸痛。

　　也不是对方咬得多用力，只是这个伤口位置，这突然的疼痛，混着水下窒息的感觉，让他依稀记起当年胸口上横插的一把刀。

　　咬住的瞬间，墨同尘似乎听到一阵无声的战栗，而此时的他并未松口，对方也未再动，似乎被震惊住，又似乎是编织新的陷阱。

　　对于被缚住手脚的弱者而言，以牙还牙是不错的选择。相比坚硬的牙齿，对付某些冷面郎君，以柔克刚似乎更奏效。

　　墨同尘，伸出了舌尖。

　　他得了逞，也得了意。

　　墨同尘只觉身下盛住自己的身体，猛地一绷，随即向上一冲，将自己带出了水面。

　　浴水四溅，洒湿周围地面。

　　四目相对，如钓上岸的鱼，两人大口呼吸着方寸间的空气，比在水下还要慌乱。还好水流冲去脸上的所有情绪和心思。

　　良久，身下人先发了声，喉间不无冷意：“墨公子……在做什么？”

　　“……做什么？”摊在上面之人，睁大一双无辜眸子，“颜公子将我拖入水中……意欲何为？”

　　无辜之人，说着说着，眸底还沁出水花。乌发湿哒哒垂在肩上，额间几绺还在颗颗掉水珠。

　　好吧，他是懂以柔克刚的，尤其是眼前这块冷钢。

　　颜端看见对方湿漉漉的眼睛，加上水珠顺着对方发丝，正颗颗砸到自己脸上……神色明显开始不镇定。

　　他抬手想帮对方理一理这旁逸斜出的几绺发丝，奈何为使两人都能露出水面呼吸，双手此时正向下撑着桶底。

　　颜端载着身上人，微微调整下姿势，换出一只手，捋平那几缕发丝，声音也和缓下来：“抱歉，颜某方才只是轻轻一拉。”

　　“轻轻？颜公子好大的力气！我看是恩将仇报，想一下将墨某淹死。”墨同尘越说越激动，“颜公子今日讲有菜肴与墨某探讨，墨某巴巴等了你大半日，谁知你一回来什么也没说，直接昏死过去。若不是我将你放在这浴桶中洗去毒粉，你恐怕也没机会在此质问墨某吧！”

　　这种情况下，先发制人是最好的选择，以免对方质问自己方才那越界之举，墨同尘一顿输出，说得原本不善言辞的颜端更是舌钝语塞。

　　颜端这才想起今日之事，自己强撑着走回来，意识也确实只维系到进门后。

　　他午后出门，正是要为这探讨的菜准备食材。而这关键的一道食材，月见草，却有着严格的时间限制。他一路走到郊外，看了看天色，天光尚亮。确实需要等上一等。

　　山坡舒缓，满目青翠，夕阳、晚霞、暮草。颜端行走在风中，衣角轻轻鼓动。脚下坡地绵软，出门时墨同尘挥舞着自己衣袖在房间内奔跑的影子，不时浮现在眼前，让他觉得总有几分像从前，他那找不回的从前。

　　颜端回望了下夕阳，柔亮亮、暖澄澄，无声无息地跟这世界告着别。

　　这么美的暮色，他无端希望记忆深处那个身影此时能在身边。或许这样好的夕阳，他与那个身影，也一起看过吧。如此想着，他心中莫名一阵酸楚，但想到墨同尘那颗浅浅的虎牙，这阵酸楚中又带出一丝甜。

　　他不是没疑心过，或许墨同尘就是那模糊的影子。可那晚那场奇怪的梦，又让他后背发凉：影子幻化成墨同尘的模样，将刀刃刺向自己胸膛……

　　凉风吹在脸上，颜端摇了摇头，想甩掉这个念头。墨同尘一时半刻不会离开食肆，这个人值得好好探究。

　　而眼下颜端打算同墨同尘探讨的，是他近日正琢磨的一道菜——月见飞雪。

　　飞雪，为白羽飞鸽。月见，也就是此时正待日落、月上、花开时采摘的月见草。

　　天幕渐渐暗下来，几颗星子浮上天边，冷冷眨着眼。

　　颜端继续往山林更深处寻去。月见草为丛生植物，白日与其他灌木无异，不便寻找。但只要到了夜间，月辉一打，它那奇特的香味便会一吹数里，统治着整个夜色气息。

　　朗月星稀，月下影子越发明显。一阵晚风送来颜端期待的信息，他循着味道，找到一丛花蕾半开的月见草。

　　丛高及腰，状如桂叶，甚是茂盛。月辉洒下，淡青色花棒顶端，慢慢绽开五出花瓣，娇弱玲珑。几朵一簇，几簇一支，蔓蔓延延，像触动了机关，半坡月见草竟然一时全部展瓣吐蕊。

　　香气越来越浓，将颜端整个淹没，渐近渐远，如兰似桂，更带些蜂蜜的清甜。

　　颜端随手摘了几朵，凑在鼻尖闻了闻，忽地这清甜有了具象画面，墨同尘含羞带笑的那颗虎牙！

　　吻上去的一晃神，可不得了，颜端只觉面部一麻，下颌被一旁树枝轻轻划了下。

　　当然，此时浴桶中面对咄咄逼人的墨同尘，颜端讲述今日见闻，只提到了脸部不小心被划出血，恰巧给了月见花粉可乘有机。

　　月见花粉本身无毒，但因为香气过于浓烈，在花丛中沉溺过久，会麻痹人的意识，致使头晕目眩、咳嗽发烧。

　　好在颜端体格强健，伤口沾进月见花粉，一般人够好好喝一壶的了。墨同尘目光凑在颜端下颌那薄薄的一线伤口上。

　　颜端视线掠过鼻息，也试图看向伤口位置：“怎么这般看着我？我脸上还有花粉？

　　“一次沾染这么多花粉，正常人当即便会倒地不醒。根本不可能一路撑着走回来。颜公子，真真了得！” 墨同尘叹口气，“月见草入菜，尤其是搭配飞禽最妙，可以很好激发禽鸟本身的香味，滋身养性绝佳，对身体是大有裨益。颜公子下次去采花，可要当心了。”

　　颜端静静打量着眼前人：“这月见草入菜虽并不少见，但为何能入菜、如何入菜，若非出身美食世家，又岂能深谙这其中道理？”

　　墨同尘明白这是颜端套自己话，他哈哈笑两声，做出一派轻松姿态：“我是读书人嘛！书中有黄金屋、有颜如玉、更有大千世界。书读得多，自然懂得多些，不必崇拜我！颜公子无事时，也要多读读书！”

　　颜端点点头，算是采纳了对方的高见。他又想起自己这道菜的名字：“若这道菜，食客点一只，便寓意鹏程万里；若是一次点两只，便称比翼双飞。墨公子喜欢鹏程万里，还是比翼双飞？”

　　墨同尘怔住了，对方问得这么直接，他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料对方是话里有话，眸底黯了黯，一本正经道：“说来惭愧，墨某胸无大志，选择携一人比翼双飞。”

　　“……什么？”

　　发现对方眼神中的困惑，墨同尘忽然意识到颜端真的、只是在讨论菜名本身，立马改了口：“嗯！啊……比翼双飞好！墨某喜欢比翼双飞。可以一次卖两只，多赚银钱！”

　　“好，那比翼双飞。”颜端满眼诚恳，他神色顿了顿，不管有意还是无心，墨同尘因自己而掉进浴桶，“今日多谢墨公子相救。颜某方才……抱歉。”

　　“没关系，你现在是我的东家，我救你，就是救我自己的财神爷。”

　　对方越是轻松，颜端越发有些拘束，他喉结滚了滚：“天色不早了，墨公子能否……起来？”

　　“起来？！”

　　墨同尘清澈的眸子中充满疑惑。他顺着颜端的眼神暗示看去，这才发现，自己胳膊肘撑在颜端胸膛，水中那大半截还结结实实摊在人家身上。

　　“哦！起来！起起起，这就起！”

　　墨同尘双脚扑腾起来，不管是坚硬的桶壁还是桶中其他，上去就是一通乱蹬，直蹬得颜端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白，敢怒不敢言。

　　好容易踩住桶底，墨同尘正要站起来，忽地脚板一滑，尚撑在颜端胸前的胳膊用力一按，将那无处可藏可躲，只能眼睁睁看着墨同尘“表演”的颜端、又整个按进了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