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子狗原来是人啊》云与之

2、第 2 章

　　“这不重要。”沈边年道，“重要的是你快放我出去，要不然我真的要晕机了。”

　　“啊，好吧，我这就来解救你。”外面那条狗在垃圾箱旁边徘徊了几圈，爪子在垃圾箱上死劲划拉了几下，没想到除了留下几道抓痕以外，什么都没改变。

　　沈边年忍不住嘴角抽搐：“算了，我就不该指望你。”

　　他回想了下这条狗走过的路线，唯独在他身体左边的那一面没有走动的声音，说明垃圾箱左面有东西阻碍。

　　这就好办了，其他三面足够留下他发挥的空间了。

　　“你走远点。”沈边年说着，蓄积所剩无几的力气，面向右边。

　　“哦。”那条狗听话地退了好几步，好奇道，“你要做什么？”

　　话音刚落，原本安静的巷道爆发出砰地巨响。

　　一只站立的垃圾箱翻倒在地。

　　沈边年从半开的缝隙里探出一只眼睛，往外望去。

　　清晨的阳光柔和，垃圾箱翻倒的巨响没有吸引任何人，除了眼前一条小黄狗，只剩下远处汽车行驶的轻微嗡嗡声。

　　他抖了抖浑身的毛发，整理了下自己的形象，蓬松的毛发让他焕发出自信的光彩。

　　面前的小黄狗也确实被沈边年惊到了，凑近嗅了嗅后问：“你怎么闻起来这么奇怪？”

　　沈边年怒了，他刚从垃圾箱里爬出来，已经尽力把毛发抖干净了，他还能怎么办？！

　　小黄狗察觉到沈边年的怒意，急忙补充道：“我不是说你臭，其实你身上一点味道都没有，干净的让我想到了流水，和我身上的体味很不一样，也和我见过的那些狗都不同。”

　　“这有什么奇怪的，你没见过的品种多了去了。”沈边年后腿划拉了两下，勾出一个塑料袋。

　　“这是什么？”小黄狗被塑料袋吸引了注意。

　　“你来帮忙扔个垃圾，我快没力气了。”沈边年慢吞吞褪下套在脚上的塑料袋。

　　这种感觉跟上了年纪似的，奋力一搏后，老腿都快动不了了。

　　小黄狗听话地小跑向塑料袋，从敞开的袋口看见了一节干电池，按照沈边年吩咐的把这垃圾咬着送入有害垃圾。

　　“对了，你有名字吗？”小黄狗丢完后转身问道，羡慕又惆怅，“它们家养的都有名字，不像我，一直在流浪，连个名字都没有。”

　　听出它语气中的低落，沈边年沉思道：“要不你就叫小黄吧。”

　　“小黄？太好了，我终于也有名字了。”小黄狗兴高采烈，看着他通体柔软的雪白毛发，“那你是叫小白吗？”

　　“不，我叫沈边年。”

　　“好复杂，还是小黄和小白好听。”小黄狗摇摇头感叹。

　　沈边年莫名有几分愧疚，小黄这名字一听就知道是随便取的，没想到它还这么认真。

　　不过人们取名本来就是为了方便，这名字也没什么不好的。

　　沈边年漫无边际想着，视线转向周围巨大的事物，开始思考自己该怎么办。

　　这条路是他熟悉的巷道，离自己的研究室只有几条街道，正好他可以先回去，看看自己的身体是什么情况。

　　今天值班的只有自己，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发现自己晕倒了，希望自己的身体不会出什么大事，要是真的被狗附身了，身边的人岂不是会吓死？

　　沈边年想着，迈步往研究室的方向走去。

　　然而好狗不挡道，不是，这小黄是怎么回事？

　　“兄弟，你来自哪里？”小黄狗摇着尾巴跑到沈边年面前。

　　“我不是你兄弟，我是人，不是狗。”

　　“你明明就是狗啊。”小黄狗疑惑不解。

　　沈边年停了下脚步：“你挡路了。”

　　小黄狗没再深究它不明白的问题，往旁边跳开几步，继续追着沈边年跑：“你要去哪？带上我呗。”

　　沈边年有气无力道：“一边玩去，我有正事。”

　　“你是不是饿了？”小黄狗问道，“你看你走路都吃力，要不我先带你去觅食？”

　　沈边年脚步再次慢了下来，它说的很有道理，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吃饱了才好上路：“走，带路。”

　　他决不是暂时逃避，也不是不想面对，他只是真的肚子饿了没力气，说服完自己后，七上八下的心也缓解不少。

　　小黄狗乐颠颠的在前面带路，很快就转过几个拐角带着沈边年来到一幢楼房的后方。

　　“看，这就是我的寻食地。”

　　“你不会是指这个垃圾箱吧？”沈边年看着上面写着大大的“厨余垃圾”几个字。

　　“没错，这里是酒店的后门，这家酒店的剩菜都会倒进这里。”小黄狗兴奋地围着垃圾箱转圈，“告诉你个秘密，这家酒店的食物可以说是方圆十里最好吃的一家了，别狗我才不会告诉它。”

　　沈边年：……

　　垃圾箱正好侧边挨着矮墙，沈边年不太熟练地跟小黄狗跳了上去。

　　在矮墙上站稳后，小黄狗用狗爪把垃圾盖一掀，令狗垂涎欲滴的肉香扑面而来。

　　小黄狗双眼发亮，迫不及待勾出一片又一片肉直往嘴里送，嚼吧嚼吧吃的可香了。

　　然而沈边年站在那无从下手，看着满当当的盛宴胃口全无，只能眼睁睁看着小黄狗吃得香。

　　内心哀嚎，做实验讲究也就算了，现在都饿的没力气了，怎么还下不了嘴？难道他的洁癖已经这么严重了吗？

　　“你怎么不吃啊？”小黄狗也发现沈边年沉默的不对劲，竟然对面前的美食无动于衷。

　　“你吃吧，我在思考狗生。”

　　小黄狗似懂非懂，很快就把注意力重新转回到肉肉上，没再关注沈边年的自怨自艾，自顾自吃的嗨，正在大快朵颐的时候，它的耳朵突然竖起来。

　　“风紧，扯呼！”小黄狗说完跳下矮墙，一溜烟窜了个没影，独留下沈边年在风中凌乱。

　　沈边年倒是也想跑，只是腿脚软绵绵的，刚才跳上来都费劲，现在下去也不容易。

　　干脆把自己缩成一小团，他倒要看看身后有什么妖魔鬼怪在追赶。

　　还别说，一时间身后挺热闹的，打破了这个原本清静的早晨。

　　一群人闹哄哄地往沈边年的方向奔跑而来。

　　凌乱的脚步声吵得沈边年额角直跳，这简直是对他脆弱身体的进一步摧残，他无奈地蜷缩在墙角上，尽量让自己不起眼的和纯白墙面融为一体。

　　但是这些人显然并不准备放过他，有个人眼尖一眼瞧见矮墙上窝着的一坨白色，指着沈边年大喊：“在这！”

　　其他人也看到了这多出来的一抹纯白，纷纷围了过来。

　　沈边年慌了，怎么回事，这些人难道发现他是人类了吗？他们会认为他是妖怪，然后把他抓走吗？

　　“就是这条小白狗！”一位大妈欢呼起来，“小伙子，你的狗找到了！”

　　沈边年听这意思，猜想是所谓的帮忙找狗的好心人士，他松了口气，只要狗主人见到他，肯定能认出自己不是那人的狗，这一切都是误会。

　　“来来来，看看是不是它？”大妈略微迫不及待地搓搓手指，“小伙子，说好帮忙找到狗就……”

　　话还没说完，沈边年眼角余光看到一个身形颀长的男人从乌泱泱的人群中穿行而来，对方逆着光站在沈边年面前，看不真切，接着他听到这男人唤了声自己的助理。

　　李特助犹豫道：“齐总，您不先看看是不是您的狗吗？”

　　齐渊墨瞥了一眼沈边年后说：“白毛，就是它了。”

　　李特助腹诽，看来齐总根本认不出这条狗是不是自己的，但他不过是个打工人，不该说的话还是不说的好。

　　于是直接掏出一叠红艳艳的钞票，分发给这些路人。

　　沈边年在一旁听到他们的对话都惊呆了，怎么会有这样随便的人，不仅认不出是不是自己的狗，还想强抢民狗。

　　下一秒，李特助就转身拎起沈边年的狗脖子，沈边年虚弱地挥舞着狗爪，却什么也勾不到。

　　毫无威慑力的狗狗眼让齐渊墨多看了沈边年一眼，随即就让李特助把狗带回车上。

　　眼看自己就要进入黑漆漆的大洞，沈边年绝望地闭上眼睛，只要看不见车门他就可以欺骗自己这不是真的。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沈边年感觉到自己在往下坠落，他一睁开眼，就看到一条小黄狗正冲着李特助龇牙咧嘴，作势要咬，吓得李特助手一抖，没捏稳沈边年后颈皮让他掉了下去。

　　小黄狗嘴一张，直接咬住落下来的沈边年后颈，拔腿就跑。

　　在迎面而来的冷风中，沈边年从来没感到过这么刺激，小黄狗的仗义让他热泪盈眶，就是后颈皮有点多灾多难，好在这块肉天生就适合叼，并不会感到疼痛。

　　只可惜好心群众似乎有点多，那些人拿了钱正准备散开，看到这突发的一幕，正义感顷刻爆棚，有人眼疾手快开始了行动。

　　一个巨大的快递盒从天而降，啪嗒一声罩住沈边年和小黄狗。

　　以及快递盒里装的杂七杂八的废品，一股脑糊在脸上。

　　面对这飞来横祸，沈边年无语甩头，四面虽黑却毫无安全感，果然下一刻，快递盒就被人一把掀开，兜头就是一张大网兜。

　　“小黄，放下我。”

　　小黄狗呜咽了几声，不情不愿松开了狗嘴。

　　它正要去抓挠网兜，被沈边年制止。

　　“别抓，快装死。”沈边年说。

　　小黄狗虽然不解，但还是顺从地就地一倒，四脚一摊，仿佛真的晕死过去。

　　沈边年也如法炮制，头一歪便倒地不起。

　　“嘶，这……都怪你们刚刚乱扔东西，现下好了，砸晕了要咱们赔钱怎么办？”方才的大妈慌慌张张说完，扭头就跑。

　　其余人也怕齐渊墨找麻烦，一眨眼一哄而散。

　　齐渊墨漠然扫视昏倒在地的两条狗。

　　李特助看情况不对，担心两条狗真被废品压出了什么毛病。

　　赶忙上前抓起网兜长长的柄部，一把掀开。

　　“跑，不要回头。”沈边年突然睁开眼吩咐小黄狗。

　　“你呢？”小黄狗也发现沈边年跑不快，准备再次叼起沈边年一同跑路。

　　“来不及了，快走！”沈边年催促。

　　李特助抬起网兜才发现这两条狗竟然是在装死，面色一惊，再次大力套向两条狗。

　　小黄狗见势不妙，疾呼：“兄弟，我会回来救你的！”

　　虽然它羡慕家养狗有自己的名字，但它更向往自由，相信沈边年这般与众不同的同类，应该更希望能在世界自由闯荡，不受拘束。

　　它暗暗立下誓言，一溜烟恰好跑出网兜的范围。

　　网兜下仅剩沈边年被兜住，李特助看也不看偷跑的小黄狗，他的任务只是这条小白狗而已。

　　沈边年知道，要是自己和小黄一起跑，恐怕两条狗迟早都被抓，还不如只抓自己，这样还能放小黄一条生路。

　　这齐总看起来就不像个爱狗人士，还是不要落入这种人手里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