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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孟浪 ...

  •   一个年及弱冠的男子,不好好与人订亲成婚,却公然宣称自己养外室,这不是道德沦丧举止孟浪么?
      何况,作出此举之人竟还是不近女色手段狠辣的顾指挥使。
      这如何让人不吃惊?

      厅内诸人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有些人甚至出言调侃:
      “此女绝色,顾大人艳福不浅啦。”
      “原以为顾大人不喜女色,没成想却是眼光更高。”

      连魏德也朝金毋意瞟了两眼,心头自是替女儿不值。

      金毋意虽觉无措,却也能稳住心神。
      毕竟,今日最难的一关已经过去了,性命暂且无虑了。
      这些人爱如何议论便如何议论吧。

      顾怡听着嘈杂的议论声,面上涌出几许不快。
      她沉声开口:“子仁,你且随哀家去偏厅,哀家有话要问你。”
      说完便转身往厅外走。

      顾不言应了声“是”,却没立即跟上。
      而是提步上前,低声叮嘱金毋意:“你且先随江潮去门外的马车里等我。”

      金毋意没应声,怔怔看着他。
      今日她才突然发觉,这个有着极美骨相的男人,不只是冷酷,且还心机深沉,深沉到令人咋舌的地步。
      之前她对他几番拿捏,怕是皆被他洞若观火。
      想到此,她竟有些无地自容。
      寻思往后再算计他时,须得小心再小心。

      顾不言见她发愣,又冷冷补了句:“听到没有?”
      她一顿,忙回:“知道了。”

      顾不言这才转身出屋。
      其身影挺拔如松,莫名带着一股冷冽之气。

      二人刚一离开,屋内众人也松了口气。
      有人在向张渊辞别,欲离席归去。

      许之墨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
      抹了把额上磕出的血迹,行至金毋意跟前。
      盯着她:“我知道你进过我的书房。”

      金毋意与他沉沉对望。
      他的额头肿了,使他的脸看上去有些怪异,但面色仍是阴沉狠厉。
      她平静回应:“民女不知许大人在说什么。”
      说完也欲转身往外走。

      他却一把拉住她的衣袖。
      怪异的脸上浮起一抹怪异的笑,身体微微前倾,附于她耳边低语,“今日我所受之辱,来日必十倍偿还于你。”

      金毋意不屑地觑他一眼,低声回:“我等着。”
      随后狠狠抽回自己的衣袖,提脚出屋。

      当日金家被抄,她命悬一线,曾向他放过狠话。
      今日时移世易,他受尽屈辱,竟也向她放出狠话。

      可她与他之间,又岂是偿不偿还这般简单。
      她与他之间,是不共戴天,是血海深仇。
      是你死我活的搏杀!

      她面色从容,步履沉稳。
      本是娇弱的身影竟莫名透着坚毅与刚强。

      许之墨盯着那身影,咬牙低语:“好戏还在后头呢,等着瞧吧。”

      张渊也行至近前。
      看着狼狈的许之墨,嗤笑一声。
      “许大人往后想要唱戏,最好还是自己搭台子,借用别人的台子,多少会让人觉得晦气。”

      许之墨一时无言。
      后退一步,抱拳致歉。

      张渊斜了他一眼,懒得再理他。

      偏厅里。
      顾怡问:“你养这外室多久了?”
      顾不言回:“有一段时日了。”

      “一段时日是多久?”
      “数月。”

      顾怡见他言辞避实就虚,气不打一处来,“你母亲可知晓此事?”

      “不知。”
      “连你母亲都不知之事,你竟堂而皇之地告知世人?”

      顾不言面色坦然:“当时太后当众问起,微臣不得不当众回复。”
      “这么说来,倒是哀家的错了?”
      “是微臣之错,微臣思虑不周。”

      顾怡转身在屋内踱步:“你还未订亲,却告知众人已养外室,这让心悦于你的贵女情何以堪?”

      顾不言不卑不亢:“禀太后,微臣从未想过要娶世家贵女。”

      顾怡一顿:“你何意?”

      “微臣并不心悦于城中任何一位贵女。”
      “如儿等了你那么些年,你这意思是……不打算娶她了?”

      顾不言掷地有声,“微臣对魏家女无意。”
      那魏如不是想找太后要赐婚旨意吗?
      那他便在旨意没下来之前提前表露心迹。
      如此,但看太后会不会为难于他了。

      顾怡一声冷笑:“莫非,你想娶那出身卑微的外室为妻?”
      “微臣还未考虑那般长远之事。”
      “长远?你早过弱冠之年,你母亲为你的亲事可是操碎了心。”

      顾不言义正辞严,“母亲操心微臣亲事,微臣自会安抚,太后身份尊贵,就不必为微臣操心了。”

      “你这是嫌哀家多管闲事?”
      “微臣不敢。”

      姑侄俩僵持下来,一时谁也没吱声。

      片刻后顾怡叹了口气,“生在权贵之家,谁的亲事能自己作主?哀家犯不着与你在这儿浪费时间。”
      她顿了顿:“既然不说亲事,那咱们便来论一论今日你与许之墨之间的纠纷。”

      顾不言故作疑惑:“此事刚已辩明,太后还有疑惑?”

      她又是一声冷笑:“那许之墨从一个庶子努力到今日,断然不会是个蠢笨的,他岂会在毫无把握的情况下,伙同那个朱长生来构陷于你?”

      “微臣不懂太后何意?”
      “哀家也不是个蠢笨的,又岂会看不出你今日的算计,只是哀家防不胜防,竟是被你们二人当枪使了。”

      顾不言欠身一拜:“微臣不敢。”

      “罢了,哀家懒得与你计较。”
      她朝他靠近两步,怔怔看着他,下垂的眉眼里隐隐露出狠厉:“但哀家也须得与你提个醒,不管你有多少手段,关于你父亲的那桩旧案,不可再碰。”

      顾不言暗暗握拳,眸中也溢出几许冷冽,“还请太后道明原委。”

      顾怡语气低沉,“这是旨意,不容辩驳。”
      随后她深吸一口气:“哀家要说的话都说了,你且谨记于心,今日就到这儿吧。”说完转身步向屋外。

      “太后。”顾不言在身后唤住她。

      顾怡步子一顿,“何事?”

      他问得直白而犀利,字字诛心,“难道你愿看着自己的兄长一直蒙冤吗?”

      “谁能证明他蒙冤了?”
      她转头看他,回得一字一顿:“即使真如此,这世间也有比他蒙冤更为重要的事。”

      他沉声追问:“何事会比父亲的冤情更重要?”

      顾怡看了他片刻,没应他,转头走出了偏厅。
      屋外阳光直射,映得她身上华丽的衮服无比刺目。

      顾不言暗暗握拳,伫立了好一会儿。
      随即收起情绪,也走出了屋子。

      这世间事,万般无奈,万般艰难。
      但他从不打算退缩。
      纵荆棘遍地,也誓要踏出一条坦途来。

      金毋意在府外的马车里等了近两刻钟。
      终于见顾不言上得车来。

      江潮一甩响鞭,马车徐徐驶回世安苑。

      行车的功夫,顾不言一直沉默不语。
      英挺的面容如刀削斧劈,令人望而生畏。

      金毋意倒了杯茶水递过去:“大人,渴么?”
      他接过茶水饮了几口,随后将茶盏置于案上。

      她又试探着问:“大人……是被太后数落了么?”
      他虽面色紧绷,语气却是平和的:“与你无关,勿要担忧。”

      金毋意应了声“是”,便再无话了。

      马车辚辚,穿街过巷,朝着城郊的方向疾驰而去。

      梦时正守在世安苑大门口,定定看着门前那条山道。
      他望眼欲穿、水米未进,只盼着小姐能平安回来。

      但整整过去大半日,那条山道如一条长长的绳索,空空荡荡,弯弯拐拐,压根不见半个人迹。

      他心急如焚,却又无计可施。
      寻思着,若是小姐夜不归来,他便进城寻人。

      好在暮色时分,山道尽头终于出现一个小黑点。
      随后小黑点渐渐变大,又成为一辆马车。

      少年神色一喜,箭步冲向马车。
      嘴里不停喊着,“小姐……小姐回来了……”

      马车驶过他身侧时却停也未停。
      径直驶向世安苑大门。

      少年浑身是劲,转头追着马车跑。
      他想要见小姐,想要知道她今日经历了什么。
      想要听她说:“梦时,我回来了。”

      马车终于停在了宅子大门口。

      少年跑至车辕前,刚气喘吁吁站定。
      便一眼望见从车里走下来的顾不言。

      他一袭华丽的飞鱼服,神色冷峻,气势威严。
      下车后并未立即离开,而是伸出手,将车内的金毋意牵了下来。

      他们十指交握,旁若无人。
      漫天的夕阳照过来,映得二人面若冠玉神采奕奕。
      俨然是一对心意契合的恋人。

      少年气息发紧,一时不知进退。
      怔愣了片刻,仍提步上前大声唤了句“小姐”。

      金毋意蓦地转头,眉眼一弯,“梦时,你是在等我吗?”
      夕阳落入她眸中,如春花般灿烂。

      “嗯,我一直在这儿等小姐回来。”
      他走上前去,欲与她并肩而行。

      顾不言却侧身一挡,横在了他与她之间。
      如一堵墙,碍眼,且讨厌。

      少年顿住步子,冷冷盯着这个眼前可恶的男人。
      恨不能当场与他打一架才好。

      可恶的男人却压根儿不看他,而是看向金毋意。
      沉声吩咐:“你且随我去正房。”

      金毋意一怔,不知他是何意,却也垂首应“是”。
      随后又低声交代:“梦时,我们待会儿再聊,你等我。”

      梦时微微一笑,“好,我会等着小姐。”

      他怔怔看着二人离开了大门,行往正房的方向。
      他身后,夕阳正在快速坠落。
      晚风拂过来,带着松木的清香,也带着夜间的寒凉。
      他却无知无觉,只感到心头有火在烧。

      正房里。
      顾不言一进屋便坐于案前翻阅文书。
      似乎并没什么事情需要吩咐。

      金毋意犹如树桩立于一旁。
      半晌后终于忍不住开口:“大人让贫妾过来……究竟所为何事?”

      顾不言神色一滞,抬眸看她。
      已是掌灯时分,屋中点燃了烛火。
      橙色火光下,二人对视的眸里便多了几许难言的暧昧。

      他语气戏谑,“怎么,本座若无事,便不能找你过来?”

      金毋意赶忙摇头。
      “贫妾不是这个意思,贫妾仅是随口一问。”

      他“啪”的一声合上文书,自案前起身。
      环视一眼屋内,似乎找不到适合她去做的事。
      便随口吩咐,“那你给本座更衣吧。”

      金毋意顿了顿,应了声“是”。
      转身去木柜里给他拿衣裳。

      他虽不常来此,那木柜里却是整洁有序。
      不同季节的衣裳皆按次分类摆放。

      她给他选了套浅色常服,款款行至他跟前。
      试探着问:“大人今夜……是想要在此留宿么?”
      不然他为何要换衣裳?

      顾不言意味深长地盯着她。
      他身量高了她不少,盯着她时便眼眸微垂,高挺的鼻梁在昏暗的光线中勾勒出一道蜿蜒的弧线,挺拔而俊美。
      他戏谑问:“那你希望本座在此留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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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孟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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