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最强异能》夏炚

2、02

　　八年前，即公元2042年，不断劣化的环境问题导致人类居住环境失衡，领土按污染程度分为居住区与污染区。污染区采用搁置政策，不对环境中的放射性问题做处理。而居住区则是选取污染较少的区域，并投入大量的资源金钱用以抵御恶劣的环境，放射性问题几乎对人类没有影响。

　　分区后，绝大多数人选择了去居住区生活，如果金钱上有困难，政府还会提供住处，以保证居民的正常生活。毕竟，人口锐减早已势不可挡，若是对恶劣的生存环境放置不管，人类的处境更加岌岌可危。

　　大约一刻钟后，黎厌走进仙禹市外环的一处荒废的小区。

　　小区内每栋楼的外墙装饰几乎脱落，钢筋水泥像被侵蚀的骨肉，赤/裸/裸地显露出来，带射线的有毒蔓藤横生。

　　八年前，星球上还未出现污染区与居住区划分。黎厌所住的这栋小区还属于高档小区范畴，房价并不便宜。可惜的是，它并未被划入居住区，被大量居民放弃了。

　　几十栋楼里，只有零星灯光。

　　与污染区的放射性环境相比，有些东西重要得多。甚至可以让黎厌不顾辐射对身体的危害，选择寒暑假住在污染区。

　　目的地是十一楼，电梯早就坏了。黎厌拖着疲惫走步梯上楼。步梯被钢筋水泥封得严严实实，一丝光亮也透不进来。回家的路他走了上千遍，即使在全黑的环境中，他上楼梯抬脚的高度都迈得恰到好处。

　　上了十一楼，黎厌想掏钥匙，突然听到后面悉悉索索的响动。

　　黎厌本能地警觉，这层楼应该只剩他一个住户。
　　他抽回掏钥匙的手，微微侧身，却慢了一步，猛地被身后的人撞到锈迹斑斑的入户门上。

　　来人动作很快，左手钳住他的双手，右手控住他的脖颈，双脚抵住他的腿。黎厌动弹不得。
　　从身形和力道上判断，这人比他矮些。

　　黎厌下意识地想到一个人。上来就动手的，没教养的疯狗，他只认识一个。

　　那人戏谑地说，“好久不见，黎厌。”

　　听声音，果然是徐掣。

　　黎厌曾短暂地跟徐掣同一个福利院呆过。他跟徐掣那时候就不对付，双方打架经常弄出不要命的架势。不过高一过后，黎厌就没再见过他。没想到徐掣会主动找上门。

　　黎厌眉头都没皱一下。徐掣的出现就像垃圾车上没装牢的垃圾，不小心掉了下来而已。

　　徐掣被他这副态度激怒，右手抓着黎厌的头就往锈迹斑斑的门上撞。
　　他啧一声，“黎厌，你他爹的还是这么欠，”知道这个人的软肋在哪，又继续说，“果然没妈教的，就是没素质，跟我一样。”

　　这种话听得太多，黎厌不痛不痒。

　　故意挑衅的话没起作用，徐掣抓起黎厌的头往铁门上撞，长期暴露在恶劣环境中的铁门，早就脱漆翘皮。黎厌的脸在碰到门的一瞬，翻开的小铁皮迅速地扎进肉里。

　　黎厌只觉得脸上一片湿热，被铁皮刺开的肉又疼又麻，有异物扎进了皮肤。他全身肌肉僵直，咬紧牙齿，痛得难耐。

　　昏暗不明的环境中，却也能隐隐约约看见黎厌瓷白的脸上流淌着的深色液体。还能明显感受到，黎厌受痛后不自觉紧绷的肌肉。

　　徐掣兴奋道，“痛吗！”
　　他嘿嘿地笑着，“黎厌，看你痛，我就高兴！”

　　他反手扣住黎厌的下颌骨，清秀的脸上出现扭曲的表情，强迫他张嘴，“痛就喊呗！你喊可怜一点，再给老子跪下，兴许我还能让你痛快点。”

　　黎厌咬紧牙关。

　　徐掣强迫他仰起头，黎厌麻木的态度搞得他非常恼火，发泄似的开口：
　　“都是被选育出来的低等贱/人，凭什么就你被领养，凭什么就你能读大学，凭什么就你能有朋友！明明你跟我一样是怪物！凭什么你能活得比我好！”

　　他拎起黎厌的头往门上撞。
　　空荡寂静的楼道里，猛然响起“咚”一声闷响。

　　“那个黄毛对你不错吧，大冬天的还等着你回去吃饭。看他那样，家里挺有钱的吧，定的外卖都能抵老子一个月工资。啧，就你，也配跟人家当朋友？你那黄毛室友知道你是选育种吗？肯定不知道吧！不然早跑了！”

　　黎厌一惊。徐掣怎么知道……
　　仙禹科技大学，只允许师生与工作人员进入。徐掣不可能知道夏河川。
　　但他室友确实是黄毛，今天也确实点了外卖等他吃饭。

　　与黎厌的沉默相比，大喊大叫的徐掣显得特别瓜。他感觉自己受到了极大的蔑视，不应该只有他一个人疯狂，“呸！黎厌，真当换了地方就能重新生活了？老子想弄你随时都行！就算现在杀了你，也不会有人知道。哦对，不止你，还有你那室友，老子想弄他照样弄！”

　　黎厌张了嘴，痛感让他的声音有些哑，“你把他怎么了。”

　　徐掣一拳打向黎厌的右侧肋骨，“操，一说他就不是哑巴了！装你养母的清高，恶心！”

　　等痛劲儿过去了，黎厌又说，“你把他怎么了！”

　　徐掣阴恻恻笑道，“哟，看不出来你还挺有室友情。”他阴魂不散的声音在黎厌耳边响起，“我只用了一下，就把他放倒了。”
　　“就像这样！”说罢，又是一拳。

　　痛得黎厌眼冒白光，本就处于昏暗的环境中，硬生生挨了几拳后，更是什么都看不清楚。

　　他模糊地想起室友的脸，干净、漂亮、温暖，跟暗黑与血腥完全不沾关。刚受的这顿伤，换到夏河川身上，难以想象。黎厌心口就燃起一股无名火。

　　黎厌的头狠撞徐掣的面门，徐掣不防，钳制黎厌的手松了力道。黎厌趁机挣脱双手，用手肘狠撞徐掣的肋骨，打得徐掣后退了些距离。

　　趁他没缓过劲来，黎厌提腿上去就是一脚，踢中了右腿膝盖，徐掣倒地，抱腿痛嚎。

　　徐掣深知自己打不过黎厌，黎厌看着像竹竿，力大如牛，还专门去练拳，就为了打他！所以刚才他才搞背后偷袭。

　　黎厌提起拳头。
　　一、
　　二、
　　三、

　　每一拳都没留力。
　　三拳下去，林掣已经起不了身，抱着头龇牙咧嘴。

　　黎厌提起徐掣的衣领，一拳重重地落到了他右耳上方，砸得徐掣头晕眼花。黎厌被勾起的怒火还没烧干净，提起拳头“邦邦”又是两拳。

　　徐掣缩在墙角，被打得头晕眼花，昏暗的环境中，原本乌漆嘛黑的人形，借着通讯器的背光，现在能看到三四个。
　　他甩甩头，努力让自己清醒，“草，提个室友下这么重的手……”摇摇摆摆地扶着墙，嘴里还小声地念念有词，“我真是疯了，有异能不用非要动手。”

　　黎厌没听清徐掣说什么，只居高临下地盯着他，像盯着一坨会动的死肉。

　　此时已接近凌晨一点。
　　污染区周遭一惯安静，除了冬风吹略钢筋水泥的声音，什么都没有。就连摄像头，也因为缺电，失去了工作能力。

　　一看见徐掣，黎厌就不可避免地想起那段被欺凌到想死的黑暗日子。按以前的经验，哐哐几拳下去，地上的人已经毫无还手之力。

　　要是趁现在解决他，然后在污染区随便找个地方抛尸，过段时间连骨头都剩不下。

　　算了。
　　黎厌想，他还有事要做，垃圾要清理，但没必要赔上后面的时间。

　　徐掣靠着墙捂着头，有了支撑他稍微好受些。挑衅黎厌几乎成为了他的本能，看黎厌难受他就快乐，“没想到啊黎厌，你养母都失踪多少年了，你还留在这破地方给她……”

　　“守孝”两字还没说出口，黎厌腾地冲向徐掣，照着他的面门一拳就打了下去，哐哐几拳下去后，拳头微麻。

　　今夜过于漫长。
　　再继续跟徐掣废话也没意思。他抬腿一脚，把徐掣从他家门口踢开。

　　仙科大专用通讯器离开学校范围就没了信号，联系不上，不知道室友怎么样了。

　　感觉身后的人又撑着墙站起来，黎厌没继续动手，而是打开了门，准备换身衣服直接回学校。
　　他得去看一眼。

　　这时，徐掣一拳打了过来，黎厌手快，用门挡了回去。
　　黎厌没想到这垃圾被揍得那么狠后，还敢来找打。正想着要不要再教训教训。

　　黎厌看他，忽地，与徐掣对视。
　　只一瞬，他便觉得四肢百骸被凝固的空气定住了。

　　徐掣反手拍拍了黎厌的脸，动作不重，但极具侮辱性。看黎厌厌恶至极的表情，徐掣开心得不行。
　　他摸了摸脸上的伤，勾起个残忍的笑，“该我了。”

　　密集的拳头如冰雹迅速地砸在身上，黎厌一时分不清是疼得不能动弹，还是被控制了动弹不得。
　　以他这么些年对徐掣的了解，人模狗样的外表装的是连畜生都不如的脏心烂肺，逮着机会绝对会成倍报复回来。

　　一定是在没察觉的情况下，被下了什么违禁类的药粉。

　　徐掣摸出一把刀，抵住黎厌的脖子，“真想把你的大动脉割了。”
　　他想起出门前被叮嘱的话，不能杀了黎厌，苦恼道，“唉，真可惜，你也是Boss名单内的一员。”

　　Boss？
　　什么名单？
　　剧烈的疼痛让黎厌无法思考，徐掣说的话，他一个字都理解不了。

　　徐掣想了想，“你是没有情绪的怪物，估计也进化不出强大的异能。你室友也是，一看就是啥都不懂的少爷，只有当炮灰的命。”

　　一想到再过不久就能解决掉黎厌，徐掣心情大好，“嘻嘻！等完成任务，马上送你跟你的好室友上路！”他刚进化出异能，但对付黎厌，徐掣还是偏爱老办法，拳拳到肉的感觉，太让他兴奋。

　　黎厌冷眼看他。

　　在与徐掣认识的十几年里，黎厌一直输，直到上了高中才占过上风。十五岁之前他长得矮，被徐掣追着打是家常便饭。直到高一那年夏天，黎厌一个暑假窜高了二十公分，又跟人学了拳。等徐掣再来找事，他把徐掣揍得在医院躺了一个月。
　　再后来，徐掣就像是暴死马路的老鼠，从黎厌的生活中彻底消失了。

　　他有些后悔，刚才没下死手。此刻位置一换，他成了鱼肉。

　　徐掣嘲笑，“哟，又不高兴了？你还真当他是朋友呢。”
　　他抓住黎厌头发，强迫对方与自己平视，“我没有的东西，你也别想有。”

　　黎厌不由地怔住。对方的眼睛，此时犹如一块镜面，却在幽暗的环境中格外刺眼。却看不见应有的眼球和眼白。

　　只看到那个，在失去亲人后，仓皇无措的自己。

　　徐掣一看，成了。
　　他打了个响指，“倒。”

　　黎厌整个人直愣愣地撞到了地上。

　　“最后一个，搞定！”徐掣顺腿给了一脚，“操！老子还得抗你下去！”